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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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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和太平合作, 容朗接下了島主的民宿,還主動提出提前上島一周體驗, 因此, 他五月的工作被重新安排,這陣子的日程格外密集。

直到他生日當天, 才趕回B市。

容朗從來不搞生日會,在微博開通之後,也只是每年生日這天發一個視頻感謝粉絲,每年如果能回家就是回家和自己老爸一起張羅一桌菜陪老媽吃飯。

今年也不例外。

往年老媽吃了飯收了禮物都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, 可今年,容朗沒得到擁抱。

徐愛知喝著紅酒嘆氣, “兒子, 三十了,是不是該談個戀愛了?”

容躍冷哼,“我們要求多低啊,別人父母都是催婚,我們只求你談個正正經經的戀愛。整天就看見你工作室發微博澄清緋聞!”他越說越氣, 恨鐵不成鋼瞪容朗,“高中的時候你倒是會作妖,寫個作文都敢跟人家女同學表白, 現在怎麽了?”

容朗蔫頭耷腦辯白,“不是作文, 是周記。”

徐愛知也瞪他, “不一樣嗎?為了這事我還被叫家長了!你們唐老師還好, 嘖,你們年級組長金老師,把我一頓數落啊,話裏話外讓我管好你,別影響人家李唯安好好學習。”

“那小姑娘叫李唯安?你還記著呢?”

“怎麽不記得,我兒子的初戀呀!她還來過咱們家幾次,你沒印象?就是那個高高瘦瘦,不愛出聲的。橋牌打得可好了。”

“哪一個呀?”

“哎,長得像混血兒的那個!我還給你看過照片呢。”徐愛知火力轉移到容躍海身上,“可見你對兒子有多不上心。”

她起身拿來手機,戴上老花鏡操作一番,從相冊裏找到容朗高中時的班級合影,指著站在容朗前面的一個女孩子,“就這個!”她拇指一劃,給容躍看其他照片,“這姑娘長大了更好看了。是吧?”

容朗瞥見像是小文他們送唐老師時在機場一起拍的自拍,不由湊近去看,“你從哪兒來的這照片?”

他媽媽嘲諷他,“唐老師發給我的。怎麽?沒人發給你啊?為什麽呀?因為你不會開口要啊!”

容朗連受李唯安冷落,本來就一肚子郁悶,這時又被他爹媽輪番懟,負氣說聲“我吃飽了”離開飯桌。

他爸媽理都不理他,專心繼續討論李唯安——

“這姑娘後來又出國了,對吧?我想起來了!”

“對。人家前陣子回來了……是跨國公司的合夥人……唐老師這次出國看病也是她聯系的……”

“姑娘挺爭氣啊,我記得她當年就學習很好啊,是吧?”

“對對對!”

容朗回到自己房間,翻出那張高中集體照。盡管封塑過,相片還是早已微微發黃,凝固在那一刻的相中人都稚氣未脫。

他想想上一次看到的李唯安,她長大了,看起來比從前更冷漠,更難以接近,可是那種帶點執拗的天真神情卻依然清晰可見。

想起父母剛才提起的“寫作文向李唯安表白”,容朗嘴角泛起淡淡笑意。

元旦晚會那場叛亂之後,四位叛亂者成功逃離現場,可最終還是要接受懲罰。

元旦假期過後,四個人在周一的升旗大會上被通報批評,他們所犯的罪行在教學樓正門上方的大LED顯示屏上滾動播出了一天。

之後還要寫一千字的深刻檢查。

李唯安連八百字的作文都苦手,聽到要寫一千字的檢查後直接問炮叔能不能以停課一周代替。

炮叔大怒,幸好有老唐打圓場,才沒定下更可怕的懲罰。

當然,李唯安那篇檢查是容朗寫的。她照抄了一遍。

元旦晚會表演之後,容朗和李唯安順利逃出禮堂,遇到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。

在那天之前,如果有人告訴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,他一定會笑著搖頭不信。

可是,就那麽發生了。

他拉著她的手在初雪的夜晚裏並肩而行,正心跳臉紅的時候,她突然停下來,告訴他,她的心跳得很快。

那天晚上的一切記憶至今十分清晰,巨細無靡。她說這話時的眼神,直白坦誠,帶著微微的困惑,像是在問他,你也這樣,對不對?我們該怎麽辦?

李唯安意外的直白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鼓勵,他也直白地告訴她,對啊,我也是,心跳得特別快,因為我喜歡你。你呢?你喜歡我麽?

雪花落在李唯安發間,路燈昏黃的光下,她的雙眸清澈見底,眼底連著心。他突然間得到了某種只可意會的暗示,心跳快得發狂,心底生出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沖動和勇氣,俯首去吻她。

她沒有退卻,還迎合似的微微仰頭。

那幾秒鐘的輕觸結束後,她緊緊抓著他的手,和他十指交握,手心沁著一層薄汗。

他第一次知道,不是劇烈的奔跑也會心也會跳成這樣,甚至出現類似缺氧的癥狀,不可克制地顫抖。

他又對她說了一次,“唯安,我喜歡你。”

她仍舊回答“嗯。”可是這一次,她的聲音和他一樣輕顫。

那段日子,容朗總是不由自主嘴角微翹。

有次正吃飯時他老爸皺眉問他媽,“這小子怎麽了?為什麽一副‘我有開心事就不告訴你們’的樣子?”

容朗趕快辯白,“難道還要我整天哭喪著臉嗎?”

他爸冷笑,“我不管你在搞什麽鬼。你最好期末考成績出來之後還能保持這個狀態。不然,嘿嘿,假期就別出去玩了,給你請幾個家教在家好好補習吧。”

嚇得容朗第二天虛心向李唯安請教立體幾何。

李唯安也正發愁這次語文考試該怎麽辦。炮叔威脅她,如果這次考試作文還是寫不到八百字,寒假讓她寫十篇議論文,題目都給她準備好了。

小文趁機攛掇,“要不咱們建立互助會吧!周六周日下午大家一起學習。”

互助會的活動地點當然還是在李唯安家,不過,第一次活動,小文和姚銳就臨時請假了。

容朗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,想到即將和李唯安獨處,心裏像揣了只小兔子。

他帶著亂蹦亂跳的小兔子跟李唯安到了她的家,剛開始還挺認真,告訴她作文開頭結尾最重要,因為閱卷老師會先看這兩部分;中間要旁征博引,寫些名人的經歷來為自己的觀點佐證,想不起來名人名言也沒關系,隨便杜撰些也行!

李唯安遲疑,“真的可以嗎?”

“當然可以!”容朗把自己作文本拿出來,“你看我寫的。”

她翻看一篇,看到一半就笑了,“中間這都什麽啊?金老師都沒發現?”

容朗杜撰的例證段子簡直可笑——“瓦羅蘭大陸最偉大的偵察兵首領提莫曾說:體型並不能說明一切”“利用矮小的身形,機智英勇的提莫最終保護班德爾城免受奸細滲入”“不要小看斥候戒律的威力!”

“考試的時候,開頭和結尾寫得精致些,中間幾句議論加一個名人名言配合你的論點,這樣就行了。”

李唯安受教,認認真真把他的幾篇高分作文掃描輸入進電腦,“我做個小程序找找規律。”

看,從那時開始,李唯安的興趣就是通過統計、分析來尋找規律。現在也一樣。

她教他數學時也秉承這套方法,她把容朗做錯的題目按照知識點歸為幾類,找出課本上相應的例題,讓他做一遍例題,再從習題中找出同類題目讓他練習。

容朗做著題,李唯安敲打著電腦寫程序。

程序寫好了,跑起來,她托著腮,盯著他看,嘴角向上彎著。

容朗看著李唯安,終於明白了他爸說的“我有開心的事看我就不告訴你們”是什麽樣的。他和她四目相視,心裏那只小兔子滿地打滾,蹭得心房癢癢的,又無法去抓撓,可不就是“心癢難耐”?

他情不自禁湊近她,她歪著頭,眼睛睜大,像是好奇又像是期待地抿一下唇。

容朗閉上眼睛,用自己的嘴唇去尋找她的嘴唇。這次依然激動興奮,但因為覺得已經和她達成了某種默契,緊張擔心的感覺少了,帶著好奇心本能去探索,享受和歡愉的感覺就成倍遞增。

結束親吻時兩人一起輕輕顫抖,她雙手環在他頸後,靠在他胸前,像蹭一只玩具熊那樣蹭了蹭,容朗抱緊她,臉貼在她頸側,那種像融化了的冰淇淋的氣味從她領口散發出來,他貪婪聞著,心裏忽然生出想要順著這股香氣親吻探尋的想法,這念頭一起,他立即想起第一次看見她時她背對他脫下連帽衫的情形,眼睛一轉,只見她頸項雪白,淡藍色的血管一跳一跳,和他心裏那只打滾翻騰的兔子跳得一樣快。

他忍不住張嘴含住那片肌膚,輕輕咬一下。

“嗯?”李唯安嚇了一跳,肩膀向後縮,她迷惑地抗議的時候他又親親她的右耳耳垂。

她這下徹底呆住了,他趁機繼續親吻那只他在課堂上偷窺了無數次的漂亮耳朵,她像是非常癢,掙紮著要用手捂住耳朵,耳廓上的毛細血管一瞬間全變成紅色,在仿佛白玉琢成的耳朵上變成微小的紅色珊瑚,她耳廓邊緣那顆小小的褐色的痣立刻顯得孤立無援。

“你幹什麽?”她一邊退縮一邊好奇質問他,“為什麽?”

他明知故問,“為什麽什麽?”

李唯安居然很認真地和他討論,“為什麽要親這裏?”

容朗看著她,突然生出壞心眼,笑問,“為什麽不可以?”

她被問得一楞,皺眉思考,無言以對。他呵呵一笑抱住她,先親親她鼻尖,再親親她睫毛,又用自己鼻尖蹭蹭她鼻尖,又去吻她雙唇。

這一次,本能探索變成好奇試探,他和她相擁著無聲一起微笑。

容朗再次嘗試時輕輕叫她,“唯安?”

“嗯?”她閉著眼睛,聲音從鼻腔發出,帶著種罕有的嬌嗲,長長的睫毛蹭在他臉上,弄得他身體深處一陣麻癢。

就像按到了糖盒的按鈕,盒蓋彈開,各種滋味的糖果紛紛跳出,層出不窮。

容朗十分肯定,唯安和他感受相同,因為她鼻腔還是喉嚨深處發出悠長甜膩的“唔”聲,就像他小時候吃到好吃糖果會發出的聲音。

這時,李唯安的手機鬧鐘響了。

她看看時間,很難相信。

容朗的習題還沒做完,她的作文只寫了一句開頭。

不能完成預定計劃會使李唯安十分困擾,她正襟危坐,深呼吸幾次,定了半個小時的倒計時,鄭重對容朗說,“快寫!”

容朗想起父母關於“寒假請家教”的威脅,也趕快收起心猿意馬。

鬧鈴再次響起,兩人交換作業,互相檢查,再給對方講解,再各自修改,終於在六點時完成這次學習計劃。

這時窗外早已暮色沈沈。

可愛的老媽這時給容朗發來一條信息,提醒他今天要回外公家吃飯。

容朗忽然想:此間樂,不思蜀。

再不舍得還是要告別,不過,幸好還有明天。

第二天下午他早早跑來,到了李唯安家,她給他看她做的程序。

她不僅整理了高分作文的特點,還有歷屆高一期末理科考題的類型總結。

她有點得意,“我做了個題庫,還按照程序總結的出題幾率做了張考卷給你。待會兒你做這個。”

容朗笑,“那還真是要謝謝你呀!”

他著迷地看著李唯安,情不自禁靠近她,沒想到她一臉警惕後退。

“怎麽了?”他不解。

“我們可不可以先完成計劃?”她看著他,認真地解釋,“昨天,你親我之後,尤其是最後那次,我要很久才能重新集中心思,這讓我很困擾。”

容朗笑了,他立刻妥協,“可以呀。那——先擁抱一下?”

她點點頭,主動張開雙臂抱住他,把臉貼在他臉上。

容朗正想笑,李唯安又有點怏怏地說,“還是不要抱抱了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她嘟起唇,仿佛有點氣惱地看著他,“我抱了你,就想親親你。”她說著,用指尖輕輕按他嘴唇。

“你怎麽這麽可愛?”容朗望著她笑,“你想親就親吧,隨時都可以。”他閉上眼睛,等了一會兒,她的手指沿著他唇角蹭來蹭去。

他睜開一只眼睛,“餵,你怎麽不行動?”

李唯安挺苦惱的,“不行啊,我剛說了,要先完成計劃。”

她頗遺憾地放開他,深呼吸,打印考卷,定鬧鐘,把椅子搬到書桌另一邊,“開始。”

心愛的女孩是這種高度自律的人,容朗告誡自己絕不能讓她瞧不起。

他拿出應對考試的精神做卷子。

周一課間姚銳賊兮兮問他和李唯安互助得如何,容朗拿出幾套考卷,“差點忘了,這是唯安押的題,她讓我給你和小文覆印了一份。”

姚銳像看傻瓜一樣看他,“你真去學習了?”

容朗一臉正經,“學習使我快樂。我愛學習。”

話是這麽說,那個年齡段的男孩子一旦進入思春期,經常辦出腦細胞全變成荷爾蒙的蠢事。

高一開學時,炮叔要求大家每周寫一篇周記記錄自己在學習、生活中的感悟,對一班的學生來說,班主任老唐是教數學的,他從來都不看這些東西,漸漸地,除了極老實的幾個人,大家都是亂寫一氣兒糊弄了事。

現在還有一周就期末考了,容朗徹底放飛自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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